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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节 (第1/2页)
??阮时意没来由记起,当日他怒而甩袖离开,端的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、傲骨不可折的架势。 ??此番先是窄巷拦截,趁她独自在画室时闯入,装腔作势与她搭话……脸疼不? ??阮时意抿唇未语,将半干勾线笔往笔洗里轻涮。 ??徐赫见她置之不理,不甘心地往前走了几步,细看她新勾的莲荷,皱眉道:“这花瓣弧度太过生硬,缺乏柔润之感……多久没动过笔了?笔法竟退步至斯!” ??阮时意自知技法远非当初精湛,小声嘀咕:“产后忙于照顾两子,夫婿无影无踪,画个鬼啊!” ??徐赫一怔,歉然道:“是我不对,我……” ??阮时意打断他,暗笑道:“学生不过感念身世罢了,先生何需致歉?” ??“……你!” ??阮时意凝视他愤懑且憋屈的模样,低低叹息:“放弃作画之事,不怨你。” ??徐赫环视四周,“既然不让你堂弟知情,何以又巴巴地往书画院跑?” ??“此处气氛适宜。” ??她答得简略,却不愿告知,自己住在澜园,虽已无太多阮氏旧宅的痕迹,但老树、碧水犹在,若留庭院写生,易触景伤情。 ??阮时意刚从萧桐处得悉《万山晴岚图》首段的下落,本想问徐赫,是否真藏有祖父的秘密。 ??无奈这家伙既想接近她,又抹不开脸面,如受了气的猫,等待被顺毛。 ??她生怕处理不当,给予他太多期望,反过来伤了他,决定先缓一下,趁着室内无人,道出盘踞在心多时的疑问。 ??“三郎,有件事,我一直想问,你可知……我俩为何能恢复年轻容貌?” ??徐赫长眸即刻扫向窗外,眼缝迸射警惕之光。 ??片刻后,他向阮时意靠近些许,以仅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问:“阮阮,你服食过冰莲?” ??阮时意因他的骤然挨近而略显慌张,听清所言后,茫然反问:“什么冰莲?” ??徐赫呼吸微凝,缄默片晌,薄唇贴向她耳边。 ??“改日去我住处,慢慢与你细说。” ??阮时意分明感受到他温软的两瓣唇,于翕张之际摩擦她的耳廓。 ??纵使已非青涩少女,有过无数的痴缠缱绻,但阔别多年的炙热感,仍激得她一阵颤栗。 ??热流从耳尖蔓向全身,挑起心头丝丝缕缕的恼怒。 ??这家伙!借机撩拨她? ??正欲伸手推他,未料他自觉退开两步,闪身出了画室,飘然远去。 ??阮时意呆立须臾,听得远处女学员去而复返之声,连忙重拿勾线笔,蘸墨舔笔,继续画她的莲荷图。 ??奈何纤手无端轻颤,这费时一下午的小作,终究毁了。 ??***** ??直到阳光斜斜倾泻入室,阮时意始终未等到那群小姑娘回归。 ??她百无聊赖收拾私物,吃掉一块小甜糕,慢条斯理离开画室。 ??黄昏将至,亭亭如盖的古树枝桠筛漏道道金光,在青石地板上画出千百个斑驳光点。 ??东苑静谧气氛感染下,人的心境也趋于平和。 ??行至苑门附近,潺潺流水声夹带少女们七嘴八舌的问话声。 ??阮时意挪步走近临溪亭,只见竹丛外,十余名月白罩衣女子各执一卷《论画》,围着那青灰袍子、发束嵌白玉冠的“徐先生”,正兴致勃勃地请教。 ??徐赫那温和沉嗓配以涓涓泉水声,尤为悦耳舒心,遗憾语速太快,像急着一口气把话说完。 ??“六法依次为气韵、骨法、应物、随类、经营、传移,此为《六法论》所述。何以气韵为首?是因气韵,乃生动之精髓……” ??乍见阮时意路过,他嗓音一顿,望向她的目光满是焦灼,明显带有求救之意。 ??阮时意远观这一幕,不知为何,竟觉分外有意思。 ??她印象中的徐三郎,会撒娇,会讨好,会霸道或专横,却从未向她展露过类似于哀求的无助。 ??他想让她做什么?加入其中?把女学员叫走? ??“‘骨法’、‘天骨’,除了体现身份气质,更兼含骨力、力量之美感,与‘善笔力者多骨’近义……” ??当徐赫勉为其难解释完毕,女学员们陆续散去,阮时意也莲步而行,他气不打一处来,朗声喊道:“阮姑娘请留步。” ??一向甘醇如酒的沉嗓,依稀夹杂怒意和委屈。 ??黄瑾等人不由得面露讶异,多看了阮时意两眼,却未敢逗留。 ??待余人消失在临溪亭边,徐赫脸拉得老长,蹙眉道:“我被拽住问了好半天,你居然袖手旁观?” ??——还有没有一丁点儿为人·妻的自觉? ??阮时意翦水秋瞳滑过戏谑,软嗓悠悠渗入暖风。 ??“先生传道解惑之时,学生岂敢擅自打断?再说,娇花丛中一点绿,正是人间如画美景……” ??话音刚落,徐赫脸色泛青,怒